选择消失的两个故事

耶里内克在被问到荣获诺贝尔奖以后最想做什么的时候，干脆的回答了两个字--消失。某人突然消失了，没有知道他去了哪里，再无音讯。不知道你是否经常注意到电线秆子抑或报纸上张贴和刊登的寻人启示，当然并不都因为患了老年痴呆症或者精神病，很多人突然从身边消失是毫无理由和蛛丝马迹的。是厌倦还是报复，是抗争还是嘲笑，每一个失踪故事的背后我似乎总能听到失踪者本人对于那些困惑的试图寻找他们的人所做的徒劳发出的恶毒的嘲笑。失踪是死亡的另一种表现形式。在彼得威尔那里，个人与社会，理想与现实，浪漫和理智，完全没有调和的余地，在典型的盎格鲁撒克森的不平衡的美学准则中，外部冰冷理性的维多利亚的井然有续并不能掩饰内部热烈的反抗甚至迷狂。我总以为这个本质内向不善表达，的民族能够拥有如此惊人的商业成就和曾经庞大的统治，完全归功与他们内心压抑的结果。就象希区科克形容的英国女人，和男人同乘出租车的一个女教师，忽然拉开了他的裤子拉链。影片问世以来各种不同角度的阐述，都无法揭开这个真实事件的谜底，是怀春少女的自愿反抗还是被玷污的贞洁，或许只是一桩充斥着肮脏丑闻的骇人事件，结果是三个女人的消失。难道真的是有一种冥冥之力把美丽的米兰达变成了天鹅？神秘主义者和唯物论者尽管可以去争论。不过，我倒倾向于一种自我放纵近而毁灭的反抗。联系到导演本人素来的主题，我是这样理解这种恐怖与神秘的影象的。忽然联想到初中的时候看过的一条社会新闻。在某和偏僻的山村，五个年轻的女孩子在看了日本电影《华丽的家族》之后，感叹自己一辈子也无法过上那种梦幻一样的生活，于是一起跳河了。她们相信只有再次投胎才有选择富贵家庭的权利。当时这个新闻后面附了许多编辑的套话，无非是感叹这几个少女的无知，只看到资本主义社会的浮华腐败的生活，却不懂得其中的批判精神云云。而我那时候就感到一种震撼与绝望，这几个女孩子无非是天真的以为只有死了才能不过贫苦而闭塞的生活，她们选择死亡是对于生命最强烈的渴望而不得，是肯定的一种方式，就象叔本华所说的。这个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的新闻一直在我心里，我总是佩服那几个跳河的女孩子，至少我没有这种勇气，只能做一个生活的囚徒。这几个山村少女似乎是影片中那三名英国女子的一种反证，一个是因为要摆脱陈腐的中产阶级枷锁，渴望在大自然中获得身心的解放与自由，任意的放纵与毁灭，另一个则是要逃避封闭与贫困的生活，向往世俗的浮华与虚荣，希冀在来世得到富贵奢华。两个不同的故事都在诉说女人的无奈与压抑，都是在控诉冰冷的社会对于女性残酷的迫害，一个是因为束缚了本性与肉体，一个是因为贫困和愚昧。女人在哪里都不逃这两个下场，无论是在维也纳的咖啡馆的女作家还是东莞流水线上的女工。无论在澳大利亚神秘的悬崖下，还是灯红酒绿的都市，痛苦和压抑始终伴随着女人的一生。在那个悬崖看到了什么，是世界，男人，还是一个梦，无论是什么，都在其间迷失了，或者是自愿消失了。雷蒙钱得勒说，告别是死亡一点点，那么消失就是死亡的另一种形式。